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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聖誕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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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聖誕展

謝薄對林以微的渴望和需求,幾乎無法畫上休止符。

他們解鎖了各式各樣的動作,謝薄喜歡做出新的嘗試,就像任性的孩子希求更多不同類型的玩具,就算展示櫃已經被填滿,也總能找出新的空間容納他新的喜好。

他追求新鮮和刺激,喜歡角色扮演,會在她睡著後縛住她的手,蒙住她的眼睛,一言不發,讓她在驚慌和不確定中抵達……

在林以微一成不變如死水般平淡無瀾的人生之路上,謝薄像一場姍姍來遲、在盛夏裏磅礴的春雨,沈悶的雷聲轟鳴,淅淅瀝瀝綿延了整個漫長的雨季。

伴隨著離別將至,林以微對他竟產生了某種欲罷不能的別緒。

耽溺於溫暖的房間,富足的生活,以及這個模樣英俊、身材如雕塑般完美且某方面能力著實優秀的男人……

她時常在結束後如貓咪般蜷在謝薄的懷裏,問他會不會來英國看她,多久來一次。

謝薄指尖繞著她的頭發絲,一圈圈地纏繞:“最久能忍多久?”

“兩周。”

“會不會太貪心了。”

“不做硬性要求,隨便你。”林以微枕著他平坦略硬的小腹,“忍不了我就去找別人,英國那麽多小帥哥。”

“你倒是敢……”謝薄扣住她的手腕,將她拉到他面前,“試試看挑釁我是什麽後果。”

雖是威脅,眼神卻寵溺。

林以微才不怕他,摟著他的肩膀,咬住了他的唇,宛如品嘗糖果一般舔舐著。

謝薄沒有回應,不動聲色地享受著她對他的索求:“我盡可能一個月來看你一次。”

他捧著她單薄的後背蝴蝶骨,輕輕愛撫著,“行嗎?以以。”

溫柔得簡直不像他。

“半個月。”她討價還價。

“我有很多事,也有很多雙眼睛盯著我,太頻繁對你不好。”

“那你別來了。”林以微很爽快地推開他。

“二十天。”他從背後揪住她,咬著她的耳垂,“二十天我來看你一次,說到做到,不食言。”

“知道你對我好,那不妨再好一點,去幫我剝石榴啊,薄爺。”

“自己去。”謝薄坐起身,“我也想吃。”

“你去,我要吃你的剝的。”

謝薄嘴上拒絕,身體卻很心甘情願地去了廚房,從冰箱裏取出一顆石榴洗凈切開。

“一個夠不夠。”

“你要吃的話就不夠。”

他又從冰箱裏拿了一顆石榴,長腿勾了高腳椅順勢坐上去,耐心地一顆一顆給她剝著。

看著男人繃緊的背影,林以微發覺自己好像正在一步步地試探著他,像一塊沾濕了水的海綿,企圖在他的世界裏霸占最大化的空間,並在這樣一個舒適空間裏盡情撒野,不斷拉伸著謝薄所能容忍她的最大底線。

不管是最初與養父母的相處,還是對待林斜,她都這樣做過。

渴望把對方變成自己親近的人,她才會這樣。

……

聖誕展在星光會展廳舉辦,這一次畫展有許多青港市的政商界人士參加。參展的作品部分來自於國內知名藝術家的巡展作品,其餘便是各大藝術學院挑選出來的優秀學生畫作,這次展出結束後就會送選國內外各大藝術節參賽評獎。

池西語整個下午都在接受媒體的訪問,對畫作進行詮釋和講解,忙得口幹舌燥,到了夜間又被電視臺請去做專題訪問。

是夜,葉安寧盛裝出席,一襲落地的紫色魚尾裙,優雅地走進了星光展廳。

林以微跟在她身邊,穿著低調黑色抹胸長裙,搭配絨毛披肩,長發松散地挽起來,掛在腦後,絲絲縷縷的碎發垂於耳畔。

她挽著葉安寧的手走進展廳,頃刻間吸引了周遭許多目光,有意或無意,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,都註意到了她。

哪怕展廳裏優雅地名媛淑女不在少數,她仍有一種獨特的遺世之美,即便盛開於無人邂逅的空谷,靜謐而茁壯。

林以微罔顧了所有人的目光,朝著最顯眼的前廳走去,直奔目標。

池西語的畫擺放在展廳的C位,那是一幅超過了1.8m常規寬度的巨幅少女油畫——

在夕陽下閱讀沈思的旗袍少女,卷發盤在頭頂,書頁隨意地攤在膝蓋上,右手撐著下頜,左手搭在右手上,微風吹拂著她稀碎的頭發,溫暖的色調烘托著女孩被陽光輕撫的身影,她微瞇著眼,胸口十字架半掩在散漫的衣領裏。

林以微知道林斜作畫是很需要情緒的,有時候為了完成一副滿意的畫作,甚至需要把自己關在房間十天半個月不見人。

這幅畫極具表現張力……必然掏空了他全部的心血。

葉安寧陪林以微站在這股巨幅畫作前,望著畫中那個穿著旗袍的沈思少女,說道:“池西語這兩年展出的畫作很多都是以少女為題材。”

“是。”林以微眸光緊扣著這幅畫,“他能畫出最栩栩如生的女孩子,女孩的情思、春困、憂愁……”

忽然間,林以微的話卡在了喉嚨裏。

她看到畫中女孩頸項間的那枚十字架上,似乎有若隱若現的字母w。

葉安寧看了看手表的時間,又望了望展廳入口的方向,看到越來越多人走進了展廳,她焦急地對林以微說:“微微,池西語的專訪快結束了,不要讓她看到我們,不然就麻煩了,我們走吧。”

“等……等一下。”

林以微仿佛發現了什麽,目光在畫作上逡巡搜索著……很快,又在少女手中泛黃的書頁紙上,找到了一顆字母z。

“微微,我們真的要走了!池西語就要回來了!”葉安寧可不想在這裏和她撞個正著。

林以微緊扣著那兩個字母,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。

小時候,林斜教林以微畫畫,因為那時候剛學了字母拼音,林以微最喜歡做的一件事,就是在畫裏藏字母。

每次給林斜交作業,她都要將一些零散的拼音字母藏在畫中,讓林斜去猜她留在畫中的“秘密”。

好幾次,林斜板著臉嚴肅地教育她:“繪畫的全部信息都應該由畫作本身的線條色彩來呈現,不應該加入一些字母或文字,刻意破壞它的整體性和意境感。”

他在說什麽林以微根本不懂,林以微只用期待的眼神望著他:“哥哥,你猜我留給你的是什麽話?你猜嘛你猜嘛。”

林斜佯裝生氣:“不猜,猜不到,你再這樣亂寫亂畫,我就不教你了。”

雖然如此說,但他每天還是會揪著她,指導她線條該怎麽畫,色彩如何搭配。

林以微仍舊死性不改,熱衷於在畫作各個隱蔽角落留下拼音首字母。

“jtwxcy——今天我想吃魚。”

晚上,林斜就會燉紅燒魚給她吃。

有的小願望,林斜會滿足她,有的不能滿足,譬如她在畫裏說:“周末我想跟哥哥一起去山上看流星雨。”

字母太多了,多到已經影響了整幅畫的呈現,林斜很生氣,用筆頭狠敲幾下她的腦袋,讓她戒掉這個壞毛病,不許再畫裏給他捎信息,想說什麽就當面說。

但林以微畢竟是孩子心性,還是樂此不疲地跟他玩著尋字游戲。

讓他發現她的小心願、小秘密,甚至林以微還讓林斜在畫裏給她留言,告訴她一些秘密。

林斜從來沒有這樣做過,他忠於自己的藝術,絕不肯有一絲一毫的破壞。

此時此刻,當林以微看到這兩個字母的時候,她瞬間反應過來。

這是林斜在給她留言!

兩個十分不起眼的拼音字母,WZ,ZW……

找我。

找我!!!

他在求救,在向她求救!

她如何還能等,等不了一分鐘,她要找到林斜啊!

林以微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,她抓起手提包,試圖砸向玻璃展櫃裏的那副少女沈思的畫作……

葉安寧眼疾手快,從後面一把攔腰抱住了林以微。

她流淚滿面的樣子,吸引了很多人的註意。

葉安寧壓低聲音,在她耳邊說:“如果池西語知道你真實的身份,你還能再見到林斜嗎?謝薄都幫不了你!”

這句話,果然有用。

林以微頓時冷靜了下來,表情痛苦而扭曲地盯著那幅畫,仿佛林斜就被封印在畫中,而她要撕破它,救出她最親愛的哥哥。

葉安寧牽起了她冰冷幹枯的手,帶著她離開星光會展廳。

寒風夾雜著飛灰似的銀絲雨,直往她的身體裏鉆,眼睛鼻子都帶著難以壓制的酸楚感。

葉安寧的司機在街邊等著她,她邀請林以微上車,先送她回去,林以微搖了搖頭,對她說自己需要冷靜冷靜,讓她先上車。

她知道她需要獨處和消化的空間,所以沒有打擾她,將司機手裏的黑傘遞到林以微手裏便離開了。

林以微坐上了公交車回拉蒙公寓,窗外飛速流過的街道如水墨畫般,一切都是淡淡的。

霓虹逐漸亮起來,風灌入車廂裏,仿佛從她胸腔裏穿透而過,要讓身心碎裂。

家門口,林以微迅速擦幹了眼淚,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,嘗試著戴上微笑的面具。

她不能在謝薄面前哭哭啼啼,且不說他會不會厭煩,林以微自己都接受不了這樣。

她不喜歡在謝薄面前哭,其實多少有那麽點兒較勁的意思,不想被他看到她軟弱的樣子。

他說了會幫她,那就一定會,她犯不著在他面前哭。

她在門口站了很久,用濕紙巾擦眼角,讓眼角的緋紅消退……試著做出輕松的樣子,保持微笑。

結果一擡頭,看到了門口的監控攝像頭。

“……”

敢情在門外又哭又笑深呼吸半個多小時,全被AI盡收眼底。

下一秒,智控房門打開了,穿著米白色居家衫的謝薄,面無表情地看著她。

林以微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,抽抽氣——

“外面好冷。”

謝薄白了她一眼:“笑不出來不用勉強,怪難看的。”

林以微斂著眸子,輕輕點頭。

謝薄不想猜也知道,這是她看了畫展的連鎖反應……

他拉著她的手進了屋,用毛巾很不溫柔地給她擦了眼淚。

“林以微,這是唯一一次我容忍你為別的男人哭,以後就算是哥哥也不允許,明白了嗎?”

多麽蠻橫的一個人。

林以微卻只能聽話地點頭。

“好了,我數到三,不要哭了。”

“一、二……”

林以微擦點了眼淚,擡頭吻他的唇,帶著眼淚的苦澀,謝薄張開嘴,讓她進來,吞咽著她的所有悲傷和眼淚。

兩人依偎溫存了一會兒,謝薄抱著她坐在沙發邊,餵她吃石榴:“怎麽回事?”

“他給我留消息了。”林以微啞著嗓音,誠實地對他說,“他要我找到他,他現在肯定很痛苦,很難受。”

謝薄半信半疑地挑挑眉:“你怎麽知道?”

“是我們小時候經常玩的游戲。”林以微把她小時候和林斜一起玩的猜首字母游戲告訴了謝薄。

“有什麽話不能直說,拐彎抹角的。”謝薄的關註的重點永遠跟她不同頻,“這游戲好玩?”

“不是游戲好不好玩,是我哥給我留信息了!他讓我趕快找到他,他現在肯定特別特別難受!”

是夜,謝薄哄她睡著之後,獨自去了書房,打開電腦搜索了這一次畫展,找到了池西語的那幅畫。

他坐在電腦前看了很久,然後弄醒了林以微,小姑娘剛睡著沒多久就被他搞醒,還以為他又要怎麽樣,咕噥著抱怨,謝薄揪著她坐到電腦椅子前:“寶貝,看看我發現了什麽。”

他將那幅畫放大了讓她仔細看。

除了ZW兩個字母之外,在左上角背景木板門和衣袖裏,還有兩個與背景融為一色,不易察覺的字母。

謝薄將這兩個字母拎出來,與另外兩個字母重新組合,得出來的信息是——

“不要找我。”

林以微不敢置信,重新登錄另一個聖誕展官網搜索了池西語這一副展出的畫作,依舊能在原畫上面找到這四個字母,確定無疑,是哥哥留給她的信息。

她猛地望向他,他也望著她。

屏幕藍光映照著男人鋒利的輪廓,他眸光幽深,眼神玩味:“你哥哥讓你立刻馬上停下來,別發瘋了。”

“怎麽會……”

“也許他是自願的。”

林以微堅決否認這一可能性:“也許他是怕我陷入麻煩!他不可能自願!以犧牲自由為代價換取的錢財,別說三年,一天一分鐘,我哥都不會受得了!”

“誰知道。”謝薄聳聳肩,“要聽他的話嗎。”

林以微斂眸,沈思片刻,用低沈卻擲地的嗓音說——

“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。”

她銳利的眼神,讓謝薄不禁產生了某種難以名狀的嫉妒。

“如果是我置身險境,你也會這樣不顧一切地找我嗎?”

“薄爺手眼通天,怎麽會讓自己身陷囹圄。”

林以微力氣耗盡,幾乎虛脫,上下眼皮直打架,起身欲走。

謝薄卻拉住了她,不依不饒地追問——

“你會嗎,林以微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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